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辞免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(一) 南宋 · 卫泾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二○、《后乐集》卷六
臣闻命震惊,拊躬跼蹐。
窃以事枢之重,兵本所关。
佥预筹帷,体邻丞弼,用人得失,系国重轻。
矧今内当更化之初,外饬禦戎之务,尤宜精选宿彦,允合众心,而后朝廷繇辅相而尊,天下受仁贤之福。
岂应亲擢,首及凡材?
如臣识浅学迂,质微能薄,久安田里,与世阔疏。
自玷班行,略无补报。
乃者乾刚奋发,元恶殄除,徒以微臣孤立之踪,置之绝席敢言之地。
片忠未吐,误宠骤攽,旬浃之间,恩华狎至。
不惟滥陪宥密,难称隆知;
至于多取器名,殊非素志。
况收召诸老,人望方归;
布列群工,儒猷不乏。
如臣极陋,焉敢冒居?
伏望皇帝陛下察臣非据之危,鉴臣由衷之请,许其恳辞成命,克保廉隅;
使之姑处旧官,少殚绵薄。
臣无任!
天基节贺表(二) 南宋 · 卫泾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二四、《后乐集》卷八
长发其祥,次开基之一日;
崧高维岳,符率土之三呼。
方窃廪于祠官,敢赞辞于祝史
臣某(中贺。)恭惟皇帝陛下智由天锡,善与人同。
生民而立之君,克明克类;
大德而得其位,丕显丕承。
羲爻甫玩于泰亨,周雅遂歌于震夙。
四方来贺,万寿无疆。
臣何幸暮年,与逢庆节。
身在畎亩,莫伸虎拜之恭;
目极云霄,第仰虹流之瑞。
奏举赵汝诫赵希普赵师岩郑斯立充所知状 南宋 · 卫泾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三○、《后乐集》卷一三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四九、《续文献通考》卷五一、《古今图书集成》选举典卷五二
臣近举抚州教授吴轸等充所知,而一路官吏犹有四人焉。
与其取蔽贤之罪,宁受再渎之谴,敢尽为公朝言之。
臣窃见奉议郎通判建昌军兼管内劝农事赵汝诫器资峻拔,政术详明。
为丞为宰,当路交荐。
今倅盱江,关决平允,财计办治,人称其能。
通直郎、知隆兴府奉新主管劝农公事赵希普赋性开爽,遇事隽明。
扬历寖多,政誉甚著。
催科抚字,皆究其心。
一邑相安,人器其业。
承奉郎、知隆兴府武宁县主管劝农公事兼兵马监押赵师岩智不执方,材无滞用,虽生属籍,实是儒素。
租赋趣办,县务简寡,田里欢然,民安其政。
迪功郎赣州司法参军郑斯立经学通明,操行端洁,手不释卷,月评所推,自是馆阁之器。
淹泊州县,士论惜之。
以上四人者今举充臣所知。
后不如所言,甘坐谬举之罚。
集英殿问对 南宋 · 卫泾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二五、《后乐集》卷九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五○
问:盖闻道者适治之路,传万世而无弊者也。
仁义礼乐,皆其具也。
纪纲法度,所以维持治具者也。
尧舜之所以帝,禹汤文武之所以王者,盖用此道也。
朕膺光尧之命,承祖宗之绪,思所以阐文谟而扬武烈者二十有三年矣。
志勤道远,治不加进,夙夜祗惧,莫敢遑宁。
故博延豪英,访以当世之务。
子大夫造廷待问,必有蕴而欲陈者。
且唐虞之盛,固未易议。
至若夏之尚忠,商之尚质,周之尚文,皆绵世历年不能无弊。
岂道有升降、政有损益而然欤?
抑为治之具有未至欤?
今朕正心诚意,体道之用,将以格物,而士风犹未一也;
敦本抑末,崇尚礼教,将以范民,而俗化犹未醇也。
义不胜利,何以厚民之生?
刑不胜奸,何以防民之伪?
意者仁义礼乐之用与夫纪纲法度所以维持治具者非耶?
何视古之有愧也。
伊欲道与世兴,风移俗易,士相与谈仁义、蹈名节而不矜靡曼之虚文,民相与兴礼逊、趋本业而不溺奢侈之末习,八政修而食货足,七教明而狱讼息,措国如唐虞,巍乎跨三代之隆而无忠质文偏胜之弊,其策安在?
熟之复之,详著于篇,朕将亲览焉。
臣对:臣恭惟陛下聪明天纵,并隆五三,不自神圣,谦冲退托,亲屈帝尊,廷策多士,访以古今之治道,当世之急务,陛下岂以草茅之言为可用欤?
然自陛下即位以来,六策多士,所以与之讲论治道亦不一矣。
亦尝采其所言,见之施行,而有补于治者乎?
抑草茅之士华文少实,不当于理,而不足以措之事业乎?
抑亦临轩赐问,姑循祖宗之故实,而不要之于用也?
夫科目之兴,始自西汉,而贤良之策,亦有时而措之用者,载诸史册,烂然可观。
况陛下舍己从人,如大舜不矜不伐,如大禹广览兼听,以极群下之幽隐,开心见诚,以来天下之谠言,将与海内共臻至治,夫岂崇尚虚文,不究实用,徒应故事而已哉。
虽然,君听存乎广大,臣言贵于切近,以陛下好问、愿治之切而徒泛为之辞,以娱观听,非士之所学也。
臣闻成天下之治者,固惮于改作,革极弊之政者,尤患于因循。
改作之患至于扰扰多事,而因循之弊将有委靡不振之忧。
二者皆非所以为治。
而因时制宜,则治道之所不废也。
汉武帝以雄材大略之资,即位之初,侈然不满汉家之意,嘉唐虞、乐商周之言屡形诏策。
董仲舒待问广延,乃劝以更化善治,卒之武帝纷更制度,日不暇给,而一时之治骎骎愈不如古,岂仲舒之言有以误之耶?
终日变易法令而不出于簿书期会之间,正非仲舒所以拳拳于之意也。
仲舒之更化不在簿书期会之末,则知仲舒有救弊之名,无变道之实,诚古今不易之常理。
从是而加之意焉,则以之振起治功,扫除积弊,跻一世于唐虞三代之隆,如圣策之所问,诚无难者,又岂在于变法易令而以多事自累哉。
《诗》曰:「周虽旧邦,其命维新」。
陛下亦悟于斯而已矣。
谨昧死上对。
臣伏读圣策曰:「盖闻道者适治之路,传万世而无弊者也。
仁义礼乐,皆其具也。
纪纲法度,所以维持治具者也。
尧舜之所以汤文武之所以王者,用此道也」。
臣有以见陛下探治道之本源,而知帝王之为同条共贯也。
臣闻道无精粗,治有详略,本末不可以偏废,而阖辟变化之用,则固有所主宰也。
是故大原之所自,则不外于一心之微,而治具之在天下,亦不可一日废。
尧舜之所以汤文武之所以王,固不外乎此道。
然精一执中之妙,密相授受于心传之际,而皇极之编,九畴之旨,君臣上下所以孜孜讲切者,岂惟繁文末节是务?
而庶绩之熙,九功之序,水土之平,礼乐庶事之备,固其形见之末效,而斯道之本原,固当求之于精微之运,诚不外乎中之一辞而已。
不然,尧舜汤文武之君不能舍仁义礼乐、纪纲法度以治天下,而繁文末节,后世因欲持此以治天下不可胜穷之变,则亦无具甚矣。
然则帝王之治固不难致,亦惟探其本而不废其末,举其全而不溺于偏,求其所以致治之实用而不惟繁文末节之是徇,则古今一天下也,而岂有异道哉。
臣伏读圣策曰:「朕膺光尧之命,承祖宗之绪,思所以阐文谟而扬武烈者二十有三年矣。
志勤道远,治不加进,夙夜祗惧,莫敢遑宁。
故博延豪英,访以当世之务。
子大夫造延待问,必有蕴而欲陈者」。
臣有以见陛下念付托之至重,思宵旰之愈,疑治道之愈邈,虚己以问承学之臣,将以讲明济时之术也。
顾臣微陋,何以塞明诏?
臣闻天下非治效不进之可忧,而人情安于苟且因循之可畏。
以陛下勤政愿治之诚,迈越前古,唐虞三代之治,疑若引手可致,而二十三年于兹,计算见效,曾未之闻者。
是安可不求其故耶?
毋亦愿治之心虽切,济时之术实疏,士大夫安于苟且,以为成习,而天下万事有不得其序耶?
臣窃观陛下即位之始,锐于为治,念版图之未复,愤仇雠之未殄,慨然奋发,将一扫而清之。
一旦起故老于废弃之中,擢将相于俦常之列,畀之大任,责以成功,而徒肆大言,习为诞谩,玩岁愒日,无补事功,比比负责而去。
而陛下大有为之志,亦自是少弛矣。
故夫前日之治伤于太急,而今日之治又失之太缓。
惟其责效之速,故诞谩之徒得以肆其欺罔,窃取陛下爵禄而去。
惟其习于纵缓,故庸常琐琐之流得以偷安固位,自为保持之计,上下苟且,莫肯任责。
而治效之不进,风俗日以坏,士气日以弱,民生日以困,刑罚日以峻,徒为九重之隐忧,而不思所以救弊之术者。
循是而不之反,则天下之患殆将有出于意虑之外,而何治功之成?
臣愿陛下思所以济治之术,革人情于极弊之馀,正纪纲,明赏罚,毋徒徇于虚名,而必责之实用,则今日苟且之俗,将易而为趋事赴功之臣,则天下之治有所不为,为无不成,惟陛下所志耳。
臣伏读圣策曰:「唐虞之盛,固未易议。
至若夏之尚忠,商之尚质,周之尚文,皆绵世历年不能无弊,岂道有升降,政有损益而然欤?
抑为治之具有未至欤」?
臣有以见陛下想唐虞至治之极,考三代治尚之偏,图惟厥中,以为救弊之术也。
臣闻三代之治本于一道,道之所在,初无毫釐之差;
而救偏补弊,特其济治之术由于时变之推移而生于人情不可已者也。
唐虞之盛,忠质文之名未立也,而忠质文未始不为用。
忠之变而入于质,质之变而入于文,此其世变之使然,有不容禦。
则周人之处此,若其极弊不可为之世矣。
自常情观之,必将厌委曲而务阔疏,弃文采而尚朴素,以求还上古之无事也。
然周之君方且务为繁缛之典,凡可以管摄人心而堤防风俗者,纤悉备具。
是岂好为多事而繁文末节如后世之纷纷也哉,彼其损益之相因,无非因人情之所系,而扶持设施之术,固有出于法度纪纲之外。
此太和之效所以并称于唐虞,而弥文缛典皆足以起当世之治。
使周之子孙世守而勿变,则千万世而长在可也,而何弊之可言?
陛下盖亦即其所以救弊之术,原其所以为人情之虑者,略其异而反其同,则唐虞三代之治,亦在陛下运用而已矣,奚必拘于形迹之末哉。
臣伏读圣策曰:「今朕正心诚意,体道之用,将以格物,而士风犹未一也。
敦本抑末,崇尚礼教,将以范民,而俗化犹未醇也」。
夫士风之不美,以其无所范也。
今陛下以正心诚意之学,将以致格物平天下之效,而士风之未一,得毋以承末流之弊而源或未之正乎。
夫俗化之不善,以其不知也。
今陛下敦本业而抑末作,崇礼教而设防范,而俗化之未醇,得毋以流俗之渐渍者深而制度之不严乎。
臣闻古之仕也,上下相待,以成其美;
后之仕也,上下相胜,以败其事。
夫仁义道德之本,孝弟忠信之实,古人之所以修于乡党,处于庠序,以为吾之所当为,初无所觊于上;
而官爵禄位之设,车马衣服之奉,古人所以用于朝廷之上者,亦以为待天下士,而非有德于下。
故士知修于家,以待上之求,上取夫士,以为天下之用。
上之所以待其士者愈厚,故士之所以自待者愈不敢轻。
上下交相待,而人才日以盛,固其宜也。
后世则不然,上设其爵禄以待士之求,而士亦苟且修饰,以有所要于上。
士惧其无以自达,则巧取倖进,不顾礼义。
而上亦惧其进之滥,则多为之防,以绳其来。
此后世之通患。
而按之今日,则尤甚矣。
冒进之习滋,廉耻之道丧,苟侥倖于一得,则抵法禁而不知畏。
天下固未始无卓然特立之士也,而以一眚之过而绝其终身之善,以一人之失而疑及天下之士,则亦自流于薄恶而已矣,而何怪于士风之不美欤?
臣故曰承末流之弊而源未之正也。
臣闻古之治天下者将以定民志,后之治天下者将以便民情。
古者上自天子而达之于民,尊卑贵贱之不相侔,则服食器用之间,截然等级之有辨。
古人非故为是无益之文也,防闲之不至,则情伪之相滋,乐好之不厌,而弊将有不可胜言。
深为之节,严为之限,故民志一定而分守自明。
彼其趋向之一而风俗之厚,亦其理也。
后世则不然,举圣人所以检押人心者,一切惟人情之便,而媮风薄俗亦复荡然于法制之外。
富商大贾得以交通王侯,而乡曲豪右无别于贵近。
自后世有所由来,而较之今日,则殆将不止于是者。
车服上僣宫闱,家室略拟都邑
辇毂之下,四方之所观瞻,而此风益炽,上下恬然相视,不以为怪,则亦日流于无节文已矣,而何怪于俗化之未醇欤?
臣故曰俗之渐渍者深而制度之不严也。
臣伏读圣策曰:「义不胜利,何以厚民之生?
刑不胜奸,何以防民之伪」?
夫率民以义,则义之所在而利固存于其中,则民心之礼义若可以厚其生也。
而义或不胜其利,得毋以义利之不能两立而趋于利,则或违其义乎?
夫防民以刑,则刑章之立可以不试而民畏也。
而刑或不胜乎奸,得毋以刑所以防民而求以胜民,则奸宄益不胜其多乎。
臣闻古者先养民,又教民,然后治民。
后世不知养民,不知教民,一于治之而已耳。
夫日用饮食之须,冠昏丧祭之具,圣人初非举手以予民也,为之立其官师,制其田里,又教之以君臣上下之大分。
民既知教,而民生益厚,故民乐出其力,以供上之用,亦不以为劳我而且厉我也。
后世教养斯民之事曾弗之讲,民生之用皆民之所自为,而上之人又从而征敛困苦之。
今日之民,其无聊赖甚矣,而何义之能知?
山泽之饶,舟车之算,香盐茶酒之榷,凡桑弘羊辈所以笼天下之利者,无不悉为常赋。
常赋有限,先期;
常数既殚,别配。
陆贽所以进疏于唐德宗者,无不尽用。
陛下加惠元元,恤民隐,形于诏旨,无非以宽民力、厚民生为言。
而守令之不奉行,徒亦文具而已。
水旱有减放之令,而督促如初;
岁久有蠲除之科,而追催犹故。
所谓禾稼如云,问之父老,皆有忧色,曰丰年不如凶年。
而况水旱相仍,曾无虚岁,上下迫蹙如此,欲民生之厚,其可得耶?
臣闻古之制刑也所以厚民俗,后之制刑者所以罔民利而已矣。
夫古之圣人不得已而制刑,盖为夫不孝不友不姻不睦者是禁,而山泽之利无不弛以予民,而或为之限节,盖亦禁其末作之为害,而非夺民利以自殖也。
后世不明圣人制刑之意,而禁网之密,条章之具无非与民争利。
而茶盐之商贩,酒榷之私酤,毫发之不贷,纤悉之必计。
刑禁之既加,而科罚又从而重困之。
今日之刑,其冤滥亦甚矣,而奚伪之能防?
故刑不足以胜奸,则奸宄之习滋炽。
聚于山泽者为盗贼之区,而刑馀之众不得与齐民齿者,亦将流而为盗。
陛下广覆宇内,远近如一,通商贩之禁,宽酒榷之征,虽见于比年之诏,而有司诿曰国用之所须,无得以辞其责,故上有仁心而下不被其泽,有宽恤之美名而无宽恤之实惠。
所谓罔民以为利,诱民以为奸,不反其本而徒治其末,欲奸宄之消,其可得耶?
臣伏读圣策曰:「意者仁义礼乐之用与夫纪纲法度所以维持治具者非耶?
何视古之有愧也」?
诚如陛下所言,则信知后世之治所以不如古矣。
陛下以古问臣,臣不敢徒以古对陛下。
果有意于古也,盖亦稽唐虞致治之原,参三代救弊之政,一政令之未纯乎古,一设施之不合乎古者,振起而更张之,以作天下茍且因循之习,以起天下趋事赴功之心,则以之美士风,善俗化,厚民生,去民伪,亦惟磨以岁月,无不可矣。
不然,陛下徒有慕古之名而无师古之实,则今日之策臣者徒为故事,而臣之所以告陛下者亦虚文而已,是将奚益?
臣伏读圣策曰:「伊欲道与世兴,风移俗易,士相与谈仁义、蹈名节而不矜靡曼之虚文,民相与兴礼逊、趋本业而不溺奢侈之末习。
八政修而食货足,五教明而狱讼息」。
臣愚以为世有先后,道无异同,由大原之所自出而观之,越千载犹一日。
唐虞三代即斯道以为治,既有以措天下于无为之盛,况陛下心传之妙得于授受之懿,则施之事业,移风易俗,诚无难者。
若夫士相与谈仁义、蹈名节而不矜靡曼之虚文,臣以为莫若有以正人心;
民相与趋本业、兴礼逊而不溺奢侈之末习,臣以为莫若有以定经制
夫礼义者人心之所同,惟其利害得失之心日胜,是以忠纯笃实之意日亡。
是固科举之法有以坏天下之心术也。
今陛下徒曰严法禁、谨堤防足以革士风之弊,臣以为无以善人之心,则未见徒法之可以自行也。
夫科举之法,后世即以之取天下之人材,而天下之人材亦辐辏于科举之内。
既取之于未用之初,盖亦择之于既用之后。
广之以教化之本原而恃之以趋向之所在,贪浊者黜之,廉介者用之,奔竞者抑之,靖退者进之,旌直言以来谏诤,伸士气以通下情,若是而曰士风之不美,臣未之信也。
夫礼制固有一定之经,惟防范之既亏,故至荡然而莫知限节。
是固民心之无常,亦上之人无以撙节之过也。
今陛下徒曰躬节俭、务素足以先天下之俗,臣以为躬行之至虽为正风俗之本,而礼制之未明,经制之不立,则人心之无厌者方且茍于目前之便,未见徒善之足以有为也。
今为之明其礼,定其经,上而乘舆之服御固有其度,降而公卿,又降而士庶人冠昏丧祭之节,宫室器用之制,严为限量,设有科条,踰者有禁,断于必行,贪溺者无所歆艳,而豪右兼并腐贯朽无所用之,则民志定而争端息。
无甚富之民则亦无甚贫之民,无甚侈之家则亦无甚弊之家。
人心有常,风俗归厚
若是而曰俗之未醇,臣未之信也。
厚民之生,则莫若讲节用之策;
省民之刑,则莫若谨按察之使。
今日之利原竭矣,不可复兴矣。
无已,则有节用之说乎?
节用固多术也。
曩者固尝限宫观之员,而宫观之除滥予犹故也;
固尝省添差之数,而添差之恩妄授犹昔也。
佞幸之赐,得毋有过度者乎?
虚籍老弱之兵,得毋有坐糜廪食者乎?
节之于彼而又节之于此,则民生之厚庶乎其有自矣。
今日之刑滥矣,不可以复峻矣,盍亦谨按察之官而使之加意乎。
命官非不谨也,州县之间责成案于胥吏,而长吏不以为意;
付箠楚于狱卒,而狱官慢不知情。
刺史足迹尝一至于圜土之门乎?
监司之按行又能尽得于一见之顷乎?
谨之于彼而复谨之于此,则好生之德庶乎其洽民矣。
舍是而曰八政修而食货自足,五教明而狱讼自息,臣恐未免于揖逊救焚之举也。
臣不佞,陛下召至阙廷,赐之清问。
臣首以更化为陛下献,次愿陛下正人心以美士风,定经制以善民俗,次愿陛下节用以厚民生,谨按察以省刑罚,以为更化之说。
请复为陛下终始言之。
臣观艺祖皇帝为天下除大残,致民更生,兵不血刃而天下归戴。
征伐既下,诸国必先。
已逋敛、蠲繁苛,一以仁厚为本。
大抵兵以不杀为武,刑以不用为威,财以不费为饶,人以不作聪明为贤。
此其立国之本意,而列圣守之,以为家法者也。
仁宗庆历间,承平既久,一时事类少弛。
仁宗一旦振起之,不过于增谏员,减任子,展磨勘,虽一二节目之或殊,而大体卒不改易。
故嘉祐之治振古无及。
社稷长远,终必赖之,由此道也。
臣以更化为献,亦岂劝陛下以变更祖宗之法度哉。
士大夫之媮惰者,从而振作;
王业之偏安者,思有以规恢而广大之;
万事之积废者,思有以作新而奋励之,而不失祖宗立国之本意,则士风之日美,民俗之日醇,民生之厚而刑罚之清,固有不期而致。
则圣策所谓措国如唐虞,巍乎跨三五之隆而无忠质文偏胜之弊,其策舍此将安在耶?
陛下复策之于终曰:「熟之复之,详著于篇,朕将亲览」。
臣有以见陛下咨访之意益,而使臣等得以竭其愚衷也。
臣不度愚贱,窃有拳拳忧国爱君之忠。
一旦得奉清光,条当世之事,陛下所以问臣等,固已略陈于前。
若天下大体之所系而国家安危理乱之所从出者,虽圣策之所不及,臣安敢有怀不吐,上负陛下详延之意?
敢为陛下毕言之。
臣闻宰相者朝廷之股肱也,台谏者朝廷之耳目也。
非有知人之明,不足以进贤退不肖;
非有硕德重望,不足以镇抚中外;
非有不穷之才,不足以赞万机之务。
择相而任之者,不可以不谨也。
非有公忠之操,不足以排击奸回;
非有刚强之守,不足以肃清班列;
非有高明之见,不足以裨益冕旒。
擢台谏而付之者,不可以不审也。
茍曰以其久位而姑以迁之,幸其无过而因以任之,则何以称具瞻之望,起非常之功?
求州县之下吏,搜索钱谷之细务,姑以应故事,而朝廷之阙失、国家之大议有不敢言,则何以通幽隐之情,辅圣明之
臣愿陛下委任擢用之际详择而审处之,疑之当勿复用,用之当勿复疑,必期有以尽其才然后可也。
陛下爱惜名器,必无滥予之爵。
然技术艺能之贱或充斥于朝路,而宫掖非泛之恩或不厌于公言,可不有以节之乎。
陛下亲近儒臣,必无偏信之失。
然是非毁誉之说或出于细微,而士大夫结托之私或竞趋于权要,可不有以抑之乎。
陛下诚于是而留听焉,任宰相而重其股肱之寄,用台谏以谨其耳目之司,惜名器以励天下,戒偏信以示至公,则兹所以策臣四者之弊,特不过于事为之末,非圣明之可虑也。
臣是以终篇之末论次其大者,以为陛下献。
若乃襞绩故实以为有学,彫绘言语以为新奇,臣不惟不敢,亦不暇。
惟陛下赦其狂僣而录其区区。
臣无任,昧死谨对。
应诏论北伐劄子 南宋 · 卫泾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二八、《后乐集》卷一一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三七、《南宋文范》卷二二
臣疏贱至愚,暂尔兼官,猥奉明诏,使得吐露,与闻边议之重,仰见陛下博尽下情,忧深虑远,以图帝王万全之至计,臣敢不罄竭愚忠?
臣窃惟国家再修盟好以来,边境晏清,中外宁谧,民不知兵,以保和平之福,盖踰四十年于此。
比来敌运衰微,内当多事自敝之馀,颇为恭顺,外知吾国饬备之谨,寖生疑惧。
伏睹宣示类聚探报事宜,其虚实的确虽不可尽知,臣妄料敌情不过因并边侵轶之扰多为防备,必未敢轻犯王略,自速殄亡。
近者贺正使陈景俊等回程,窃知北廷尝有文谕,其词委曲,类若退懦。
然观其指意,只欲求边臣无生事,盗贼不作,边境安静而已。
今探报所云修道路,阅舟师,点集兵夫,添置寨栅等事,往往其国视吾增戍,随亦葺备,施行未必周悉,传闻易至张皇。
譬之对奕,彼此相应,此示之急,则彼亦急,此示之缓,则彼亦缓。
如迩日朝廷分制使命,相继宣谕,谍间往来,彼宁不知?
恐其展转生疑,安知凡百缮守殆将不止如目前所传。
此亦事势之所必至,毋足怪者。
臣反覆熟虑,今日之计惟当审在我之虚实,以为备禦必胜之策,无或随在彼之动静,以为作辍无定之谋。
自古两国相持,未闻强弱,持重者安,轻动者危,应兵常胜,首事常沮。
秦汉之远,未暇悉论。
东晋事体,大略类今。
谢玄淝水之胜,苻坚举国之众匹马不能北返,此应兵必胜之验也。
褚裒、殷浩投机太速,劳师于外,曾微寸功,此首事多沮之鉴也。
本朝中兴以后,凡渝盟兴师,常先出于敌。
然敌首兵每衄,而我应兵常得利。
乌珠号善用兵,独颍昌大败,以十万劲骑不能支。
刘锜背城之一战,金亮气焰方张,自谓可以叱咤渡江,而海道采石,所向辄挫,卒授首于广陵
此二役者,彼以首兵而皆败。
今日侵犯之谋果先出于彼,是以机授我,师不动以待之,正不足畏。
矧寇之既衰,万万不及乌珠、金亮强盛,臣知其必不能出此明矣。
《易》曰:「不利为寇,利禦寇」。
今当令彼常居为寇之名,而在我先定御寇之计,是遗彼以不利而我择其甚利,图全制胜莫切于此。
兵法曰:「善战者致人,不善战者致于人」。
臣所谓持重则安,致人者也;
轻动则危,致于人者也。
若北敌自贻伊戚,警我边陲,是堕乎致于我之术矣。
以静制动,以逸待劳,岂不能收颍昌城下却敌之效乎?
臣所虑者,彼此疑障既开,边备未可轻撤。
要当力于自治,坚忍持重,勿为无益之争以启其侮,勿为易泄之机以激其变。
稍迟岁月,使吾之戎政益修,军实愈覈,储蓄丰裕,士马腾奋,则伸缩进退无不在我,迟速操纵,终可以得志矣。
中国举措尤贵严密,若朝得一报而为之营营不宁,夕得一奏而遽谓晏然无事,臣恐非所以示朝廷之整暇而敌人得以窥测浅深也。
昔鲁有疆事,疆吏以告,鲁威公曰:「疆埸之事,谨守而备其不虞。
姑尽所备,事至而战,又何谒焉」。
鲁岂忘疆事哉,盖内为之备而外不示弱,此有所主而彼不能动耳。
岂以天下之大而可无自立之规模乎?
臣有惓惓之愚,夫事有先后,谋有缓急,譬人之一身,腹心无疾而后外邪可攻。
今备边之计诚不可缓,而荆襄两淮所在饥民未甚帖息,尤所当急。
若艰食者众,万一盗贼有警,则寇得窥伺之便,而始有重烦朝廷之忧者,其可不亟图之?
臣愿陛下申敕,谕使司且以抚安饥民为先,使腹心敉宁,根本充实,则内安外惧而禦备之策可以无阙。
臣识见短浅,冒陈管臆,不足以仰裨庙算,席藁恐惧,陛下赦之。
幸甚!
何澹 南宋 · 卫泾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四一、《后乐集》卷一九
呜呼!
近年辅臣,行辈蝉联。
惟公终始,身名泰然。
如青天白日之无滓,如黄钟大吕之在悬。
岂非重厚足以镇俗,知识足以知先?
文不特魁南宫之多士,而足以华国
学不特备九重之顾问,而足以钩玄。
所养足以动人而悟物,所运足以持危而扶颠。
若抱黄河泰山所钟之秀,而得三光五岳未分之全也。
故其两升中司,风望肃整,遍仪二府,枢机密旋。
扬休山立之色,久辉映于列辟;
金锵玉鸣之论,常宣畅于上前。
人莫窥其涯涘,己独妙于眇绵。
中台之咫尺,溯长风而孤鶱。
若掉富贵之鞅,不急功名之鞭。
出分两镇,歛惠十连。
俄急流而勇退,欲西陌而东阡。
赋归来兮一纪,快步武兮蹁跹。
乐竹宫之高寒,寻香社而盘桓。
冕旒简注,为三朝之元老;
󲦤绅具瞻,为一世之大贤。
方藉黄发星弁之重,颙俟衮衣赤舄之还。
胡秕糠于浊世,竟凌厉于飞仙。
济川之舟夜移,奠楹之梦已传。
有来我门,忽堕遗笺。
惊读妙墨,泣涕涟涟。
自惟疏远,素辱知怜。
方时多艰,宿师三边。
本兵之地,安得再借畴昔折冲禦侮之力;
留钥之都,安得重烦向时治军振旅之权?
括苍摩云,鼎湖接天。
公有精爽,凌风跨烟。
尚其髣髴,来举我笾。
四先生祠堂嘉定五年十一月 南宋 · 赵汝谠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九三六、万历《漳州志》卷一一、乾隆《福建通志》卷七一、道光《福建通志》卷二三、光绪《漳州府志》卷四三
漳旧祀郡先贤于学,其后始立周、程三先生
新安朱文公为守,距今岁月远矣,郡人独未祠公。
予至而谒学,首问诸生,以为大缺典。
教授敖陶孙、推官黄桂县尉郑斯立亦以为言。
乃辟尊道堂之偏为两室,先贤居其左,三先生与公居其右。
既成,将行舍菜。
郡人有学于公者李唐咨、陈淳,阖门不出,予物色得之,亲访其家,延请入学,使奉公祀。
二子习礼朱氏,舍菜之日,执事其旁,苍发布袍,容体肃衎,人始知公之弟子也。
退而序立堂上,诸生献酬,咸大感悦,因请记之。
予虽不足以知公之学,独念为儿童日,则巳闻世有大儒师三人,公与广汉张公、东莱吕公,一时同起,名震海内,士无愚智,闻风而景从。
其间英才,尝接馀论,心通而业成者有矣。
故当乾道淳熙之间,人物彬彬,号为最盛,是岂非义理薰陶之功欤!
盖公与张、吕二公皆推本周、程之说,讲授学者,而公于究极尤精。
阜陵晚欲用公,宰相多不乐,数沮之。
既入为郎矣,旋即去。
光宗朝稍起,帅长沙
上初即位,丞相赵公汝愚政府,首引公寘经筵
公年几七十矣,每进讲必恳切为上陈述孝道。
属时多故,奸臣得入禁中,将危赵公,图国柄。
以公儒老,上所尊敬,恐有关说,且非己之利。
群小人方嫉正,相与乘閒用计去公。
未几赵公遭谗以贬,党论遂大起,变异日出,驯至开禧,而兵祸作矣。
彼奸臣虽武夫不学,然亦知公为士类所宗,执典训以事人主,不去公则凡其意所欲为者,终惮公而不敢发也。
呜呼,国其可不用儒哉!
公蚤岁中进士科,一为同安主簿,家居久,甚乐也,不曰不仕,率少合而归。
然得以其间究经明教,任亦重矣。
此公之本志也。
张、吕先没,余不及识。
甲寅岁,拜公于都城。
后十七年,来守是邦,乐文公之行事,庶君子之遗风也。
其纲目尚在,可为治郡法。
尝条画经界甚详,请诸朝矣,议竟格不用,惜哉!
壬申十一月赵汝谠记。
按:乾隆《龙溪县志》卷二四,光绪五年重刊本。
郑立之特与遥郡刺史绍兴二十九年十二月十六日 南宋 · 宋高宗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五四一、《宋会要辑稿》职官三四之七(第四册第三○四二页)
武经大夫閤门宣赞舍人郑立之系第八等,依《閤门格》,满三年合转一官。
今已上十二年,特与遥郡刺史